随着华人对迪拜社会的深度融透,迪拜华人的职业已经变得非常多元化,几乎各行各业都能看到华人的影子,但有一个地方除外,那便是医院。虽然迪拜有不少中医诊所和中医师,但在迪拜的国际综合型大医院里,能执照合法行的华人西医依然非常罕见,黄飞就是这佼佼者中的一员。
黄飞,女性,北京人,目前在迪拜知名的国际综合医院Mediclinic担任妇产科顾问医生。自小时候起,她父亲便深信自己孩子能成为一个医生,一步步引导黄飞走向医学之路。2000年,黄飞从首都医科大学毕业,随后在北京急救中心任职内科医生。
“父母的鼓励,再加上我刚好动手能力挺强,也非常向往无国界医生四处行医的潇洒,也就入了医学的大门。” 黄飞说道。

2003年中国爆发非典疫情,黄飞作为一线人员,加入了北京抗击非典的战役,主要负责对北京市非典病人的筛查和转运,这段经历也重塑了她对于医生这个职业的看法。
“我记得非典时,我们医院有个曾经参加过的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外科医生跟我们说,医生有的时候就是战士,只是你的敌人是看不见的,只能通过努力学习和磨练,才能把这些看不见的敌人消灭掉!”
对医学的上进心和对国外医疗体系的好奇,让黄飞开始考虑出国深造。2004年,黄飞获得了美国的全额奖学金,前往纽约医学院攻读基础医学硕士。毕业后在纽约西奈山医学院参与妇科肿瘤的研究,随后经过美国住院医师的考试,于2013年被美国妇产科医师学会录取,正式开始在美国的行医之路。

“我喜欢外科手术的干净利落,也喜欢迎接新生命的纯粹快乐,这也是我选择妇产科的原因。” 黄飞表示。
2017年,黄飞完成了号称魔鬼训练的美国住院医师培训,在此期间育有2个孩子。之后黄飞在弗吉尼亚州和马里兰州独立行医,除了各种产科疑难状况,也擅长各种妇科疑难手术。

黄飞谈到过往经历:“住院医师培训是美国独立行医的门槛,这个培训非常艰难,你首先需要通过一系列的高强度的考试才有资格进入培训名单,准备期可能要1-2年。对于外国人来说,这个难度会更大,因为大部分名额会留给美国本土学生,给外国学生的机会大概只有5%,竞争激烈。在培训中,工作时长一周大约80个小时,经常手术到半夜,第二天还要5点多早起查房。培训中对我们的评估非常细致且严格,不仅是医师技能方面的考核,还有与病人、护士和上下级同事等人际关系的处理等等。在这种高强度、高淘汰的训练后,才有资格独立行医。”

2023年,机缘巧合下,黄飞一位在迪拜Mediclinic工作过的好友向医院推荐了黄飞,出于能让两个孩子在儿时接触不同的文化生活环境,她便带着全家一起奔赴迪拜工作生活。

由于迪拜卫生局接受美国医学专业委员会的认证,在美国的持证医生可以免于本地考试和评估,直接就可以在迪拜从医。但中国的医生执照并不被阿联酋承认,重新考核需要满足大量的条件和漫长的考试流程,鲜有中国人参与。这使黄飞成为阿联酋罕见的拥有合法行医资格的中国西医大夫。
“来了后才发现,迪拜综合医院里的中国医生那么少,我所知道的迪拜会讲中文的西医一共只有6个人,大部分是来自马来西亚的华人。” 黄飞说道。
虽然迪拜的综合医疗行业里缺乏中国人的身影,但作为国际化的都市,也有着足够丰富的国籍多元化,除了美国体系外,大部分是从欧洲医疗体系训练出来的医师,这让黄飞感受到,不同医疗体系下,不同医生和医护人员在医疗与合作方式上的不同。
“个人觉得美国的医疗培训均质性比较强,大家都遵守医疗指南治疗,所以在美国只要完成培训,大家的医疗水平都差不太多。不太会因为地域差别而产生医疗水平的差别。但在迪拜需要和不同医疗培训体系下的人合作,这需要一段磨合的时间。” 黄飞说道。

另一个挑战是,迪拜的患者也同样来自全球各地,极为多元化,这也带来许多文化差异。正因为这种患者背景的复杂化,因此需要黄飞在交流和解释病情上用到更多技巧。
“美式医学教育是以病人为中心的,需要病人对病情有充分的了解,积极参与自己的治疗过程。所以我在工作上,会更在意对病人的科普教育,这就需要我理解不同的文化差异来完成高效沟通,获取病人的信赖。所以迪拜的从医经历也给我上了一课。” 黄飞说道。“目前我这里看病的华人大概占到了25%左右,语言优势自然是华人愿意找我的原因之一,但大部分还是对于我专业度的认可。”


关于阿联酋华人女性的健康问题,黄飞也给了一些专业建议:“在中国传统观念中,只有生病才看医生。但现代医学,通常以预防疾病和早期干预为主旨,所以建议大家一年做一次妇科体检。不过我们也要预防过度医疗与干预,比如抗生素的滥用。”
在急诊学会冷静,在产房学会温柔。多国的从医经历,也让黄飞兼具中国医生的手感与效率、美国医生的标准与品质、迪拜医生的包容与多元化。这得天独厚的亲身体验,滋养了她的从医之道。
作为一名资深的妇产科医生,对这个行业,黄飞依然保持敬畏:“直到今天妇产科依旧是一个高危的行业,尤其是产科。我强烈建议孕妇优先选择条件比较好的综合医院,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在下一秒钟需要什么样的专科医师介入协助,这是一个争分夺秒的过程。比如在许多紧急的剖腹产中,我常常需要在5分钟内做出决定并完成生产。”

现在我最重要的工作,就是陪伴好每一个怀孕妈妈,做好每一场妇科手术,协助每一位女性进行年检。未来五到十年,我希望能为全球华人女性健康贡献力量。
“一路走来,我看到了太多需要帮助的女性,有时候仅仅只是五分钟的对话,或许就能改变她们的生活,甚至影响她们的母亲和下一代。这里面的责任与意义,远大于医疗本身。”